close
親愛的DuDu：
妳是阿嬤辛苦帶大的孩子，如今終於要上幼兒園，也開始過團體生活，不過，相信那段日子充滿著愛的回憶，將會永遠陪伴著妳成長。然而，就在妳展開人生另一段旅程的同時，也代表著逐漸要接觸形形色色的人事物，可能會受到慫恿，不知不覺地從眾，或者因此迷失自我。當我們面對這些誘惑時，要如何分辨它？要怎麼避開危險？這其實是一門學問，未來妳會藉由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獲取教訓。至於，把拔現在能做的，就是分享我的蠢事，只希望妳別再走一遭，並且將無限的創意用來探索未知的世界。
今年把拔想要跟妳談談「經典」的重要，而且先從我學生時代的經驗說起…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80年代一個很紅的雙人組合，來自德國的Modern Talking，中文翻成摩登語錄，他們可是我西洋流行音樂的啟蒙老師，因為無以名狀的喜歡，曾經搜集了他們所有專輯卡帶；因為春青期的狂野，後來把拔迷上重金屬搖滾， Ozzy Osbourne、Van Halen、Metallica、Def Leppard、Guns N’ Roses鬧哄哄的吉他貝斯，陪伴我渡過了煩悶的國中（但邊聽音樂邊唸書，怎麼可能專心，所以什麼事也沒做好）；到北投唸高中時，我轉而欣賞古典音樂，放學後就捧著「唱片聖經」到士林的唱片行挖寶，現在櫃子裡這些心愛的唱片，可都是我當年省吃儉用買來的收藏品。進了大學後，受到同儕影響，圍繞我的卻變成了流行音樂，尤其那個時候不停追著新歌跑，就是擔心踏進KTV包廂會被嘲笑落伍。
不過，隨著年紀的增長，我漸漸體會到，趕流行是件既費時又費力的行為，所以我決定放慢腳步，這十幾年來，我重回古典音樂的懷抱，享受著其中的優美與震撼，也讚嘆著經典就該如此。Beethoven、Mozart、Schubert、Chopin、Brahms這些偉大的音樂家，就算是100年或者200年後，仍然不會被人遺忘，他們的作品一直都是如此的雋永。
我衷心期待孩子在成長的道路上，不媚俗不盲從，能夠獨立思考，投入絕大部分的時間，是追逐各式各樣的經典，當然也包括閱讀經典。
至於，什麼樣的標準才能算經典呢？法國批評家Charles-Augustin Sanite-Beuve的看法傳統但也值得參考：「真正的經典，作者豐富了人類心靈，擴充了心靈的寶藏，令心靈更往前邁進一步，發現了一些無可置疑的道德真理，或者在那似乎已經被徹底探測瞭解了人心中再度掌握往某些永恆的熱情；他的思想、觀察、發現，無論以何種形式出現，必然開闊寬廣、精緻、通達、明斷而優美；他訴諸屬於全世界的個人獨特風格，對所有的人類說話，那種風格不依賴新詞彙而自然清爽，歷久彌新，與時並進。」
我相信以後妳會不時遇到有人講「我只看過封面和封底」的老梗笑話，雖然這聽起來幽默有趣，但如果嚴肅來看待，卻會發現這是當事人的極大損失。孔孟老莊的思想，希臘羅馬的哲人，以及Mark Twain、Hemingway、Milan Kundera、Dicksens、Camus、Nietzsche等古今中外名家的巨著，都需要妳花點工夫去閱讀。
Henry David Thoreau曾經說到：「這些古典作品一直忠實記載著人類最可貴的思想，而所反映出的歷史變遷哲理，即使跑到廟裡去卜卦也難以了解。」
處在行銷當道的數位時代，我們可以觀察到，大多數人是即時且毫無抵抗地的接收海量資訊，但其實裡面絕大多數都是破碎，沒有營養，甚至邪惡有害。的確，我們是無法將科技產品和數位資訊拒於千里之外，但妳仍然可以與其保持適當的距離。把拔希望妳不僅要反流行，還要選擇經典，這背後更深層的意義在於，我們要珍惜且善用時間，不要逃避複雜艱澀，同時能明白化繁為簡的意涵。
大約在10年前，有位心理學家Barry Schwartz，他利用超市擺攤的方法，設計出有關慾望的實驗，研究人員在第一天先提供24種不同口味的果凍讓顧客試吃，就連購買也有折扣；但隔天卻只提供6種口味試吃，最後他得出來的結果令人跌破眼鏡，因為第二天的買氣竟然比第一天多了10倍，於是Barry Schwartz透過實驗創造了「The Paradox of Choice」的名詞，也就說寬廣的選擇反而造成內部系統的癱瘓，也導致了不滿足。
我很喜歡的小說家Khaled Hosseini在《追風箏的孩子》有句話是如此的形容：「擁有後再失去，遠比一開始就沒有還更痛苦。」想想看，這種不對稱的情緒反應，是不是也很矛盾呢？當選擇太多時，其實是種困擾，妳以後會常常遇到一種人，他們在面對著整條街的小吃攤，竟然還會煩惱到「不知道要吃什麼才好」？
說到這裡，我們可別忘了哲學家Schopenhauer的提醒：「慾望是人的痛苦根源，因為慾望永不能被滿足。我們離理想越遠，自然就會離慾望越近。」
當然，要做到簡單並不容易，不過，Steve Jobs似乎指引了可以努力的方向：「你必須設法讓自己的心思純淨，它才會簡單。」〞You have to work hard to get your thinking clean to make it simple.〞所以懇請妳試著不追求「量」的多寡，轉而去重視「質」的問題，我相信最明顯的改變就是思路變得清晰。或許你暫時無法體會，甚至會懷疑為什麼非反流行不可？但就把拔的經驗而言，每當社會陷入瘋狂時，情緒決定了一切，我卻反而能夠冷靜就理論理，做出比較正確的判斷。
在信的最後，把拔跟妳分享 《大亨小傳》書中主角Nick Carraway的一段看法：「蓋茲比人生最後的結局不是讓我對一切失望的原因，真正的問題出在那些吞噬他心靈的東西，那些緊隨著他的美夢而來的汙穢麈埃，正是這些麈埃，讓我對人世的憂傷和短暫的得意完全失去了興趣。」〞Gatsby turned out all right at the end; it was what preyed on Gatsby, what foul dust floated in the wake of his dreams that temporarily closed out my interest in the abortive sorrows and short-winded elations of men.〞
我的孩子，人的慾望是永遠填不滿的，唯有簡單知足才能長長久久，願妳在經典的事物中找到生活的美好，也在混亂的世界中仍保有一絲道德良知。
愛妳的父親 2014.11.09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